第一次听到DANNY的歌是初中毕业的时候,是他的那首《今宵多珍重》。那时的我正处鱼多愁善感的青春期,年少的我也曾有着纯洁而伤感的灵魂,过着充满幻想的生活,对未来有一种又怕又爱的渴望。所以当听到那伤感徘徊的旋律,它便瞬间穿过我的肌肤,穿过我的血肉,直入骨髓,紧贴灵魂。听了一遍又一遍,留下了许多不识愁滋味的泪水。
后来才知道唱歌的叫陈百强,刚刚去世了。我居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感到一点遗憾。我知道能唱出这样的各来的人定不长寿的,死也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对不起,也许这样说有些不敬,但不可否认是我脑海中真实的想法。
对于人生,我从小就有一种预知的恐惧,早早就感知到生命的的大孤独和大悲哀,感知到一切美的东西不过是一种幻觉,最终要毁灭。此后,在我经历了人生的起落,情感的悲喜之后更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然而,为了生存,我们必须放弃那些精致的忧伤,那些脆弱的美丽,而以一种淡然处之的太多面对人生。乾隆不是说过吗:情深则不寿。是的,要生命久长,就不能太多情。
后来我不敢再去听他的音乐,不是不爱,是爱到恐惧,怕触碰那些忧伤的东西,怕勾起深藏再心灵深处那脆弱的情怀,怕被他带到一个无法坚强的世界。所以我选择逃避,当情感上已经无力承载,或许只有忘记才是真正的爱。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掉的,他的歌总是出其不意地从某个地方跳出来,将我俘虏,牢牢地将我笼罩在他的世界里,最后连挣扎的勇气也渐渐失去。《偏偏喜欢你》《念亲恩》,尤其是《一生何求》,我仿佛走到哪里,他就跟到里。电视里,卡拉OK厅里,喜欢他的人太多了,由不得你去逃避。典雅旖旎的旋律,深沉真挚的声音,将华丽与孤独交织在一起,那是怎样一张充满魔咒的网,试问谁又能逃脱?就算通也让人通得心甘情愿。如果只是这些也就够了,我对他再多的爱也不过限于从声音到达心灵的一种感动,是不全面的,是遥远的,是不可触摸的,是神秘而游离的,总归是无法彻底进入我的内心世界的。
然而偏偏又让我看到他的绝代风华!只要是爱美的人,我想没有谁会说他不是一个美男子,而且不是肤浅和表面的美,是从内散发到外的一种美,有着艺术家般高雅的气质,贵族般高贵的修养,衣着极富个人品味,是个优雅,有品味但曲高和寡的忧郁王子。
很多人拿张国荣与他比,出身优越家庭的陈百强与张国荣一样,是个唯美至上的偏执者,对于感情的完美和纯洁有着不现实的幻想。他们的气质有一定相似之处,都有一种细致的敏感,有着对人对物近乎苛求的完美主义,以及骨子里醉生梦死的颓废。哥哥相貌唯美绝伦,DANNY的气质品味俱佳,两个人都有美而易伤的灵魂,如同美而易碎的玉器,需要最温柔的爱去呵护。不过陈百强性格里缺少张国荣的飞扬自信,鬼魅阴柔,而多了几分自卑,阴郁、悲观和内敛。
有一种奇怪的现象,越是美丽的,聪明的人物越是容易自卑;越是出身高贵的,衣食无忧的人越是容易悲观;相反,越是粗笨,越是穷困的人反而更坦然乐观。当然这不能用绝对的眼光来看待,但的确有这样的倾向,至少,得抑郁症的人往往在别人看来是优秀的,或是优越的。也许正是那些优越的条件让他们没有受到太大的挫折,没有得到苦难的锻炼,又是因为过于美的外形和极高的天分让他们高傲的心无法承受一点外界的压力。越接近完美的人越容易出现致命的缺陷,DANNY的致命缺陷就在于他的自卑和自恋情结,他就像那个被变成水仙花的美少年厄索斯一样,爱看自己在水里的倒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太多的放不开。他是一个活在自己主观臆想出来的浪漫世界中的天使。这个浪漫世界中有红色的单纯的快乐,也有蓝色的难解的忧郁。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他享受着艺术家臆造出来的爱和梦幻。多思多想,封闭的内心界、忧郁的气质,使他活得并不轻松。况且追求不存在的东西,最终受伤的当然是自己,为此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也是一种生如夏花、死如秋叶的美。
单纯、忧郁、敏感、多思、羞涩、孩子气的容易情绪化,自恋于自己的忧郁的优秀气质,又自卑地嫌自己不够完美,这一切构成他独有的魅力与悲哀。
也许有人会说他不够大气,不够阳刚,没有博大的胸怀,没有洒脱的气度。是的,他的确不具备这些优点,可是要知道美都有矛盾性,如果你有小溪的轻快活泼,那就注定没有大海的辽阔深沉;如果你有牡丹的雍容华贵,那就不肯有茉莉的小巧芬芳;如果你是小家碧玉,就无法成为大家闺秀。
所以我们不能要求他样样完美,DANNY已经将他的那种美演绎到了一种极致,正如我的标题里说的一样,有种美叫做纯粹。还有比他更完美的忧郁王子气质么?我想应该很难找到了。就让完美永远怀念这样一个优雅高贵,多愁善感,乖巧纯良又真诚透明、独一无二的陈百强吧。
来自天堂的声音
“在其中的某一颗星星上,有我在向你微笑。因此,当你仰望夜空时,你就会觉得所有的星星都在微笑。。。。。。”
——————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童话里孤独的小王子,寂寞地看星看日落。聆听陈百强,如同聆听童话里小王子在轻声诉说他的寂寞,以及那些没有人能开解的忧伤。他的愁思轻轻的,却又清晰得无法拭去,如若怅然独坐,无意间的一声轻叹;如同一串悬于窗的铃铛,徐徐夜风中偶尔地轻敲呢喃。。。。。。
一如童话了的小王子,腼腆善感的陈百强,纯真透明,喜和背都是那么纯粹。陈百强的歌声总是饱含感情,像透明的紫水晶,散发出迷人的优雅光芒,把无数人带入略微凄凉的美丽境界,哀怨和凄美都来得如此自然。“自己孤单,还要天天唱情歌。。。”陈百强的内心充满矛盾。岁月在他心中刻下伤痕,他便把这伤痕表露在歌声中。也许,对于心地清澈的陈百强来说,用歌声来倾诉或掩饰对人生的彷徨与苦闷是最合适的。
“我口唱我心”。陈百强孤独地自泣自诉着:“愿付出生命,愿意承担枷锁”,“在天空上,用我的爱去画彩虹”。虽有爱情的甜蜜如诗如画如涟漪,忧郁哀愁却总是生活的主调:“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只好苦笑十声,并轻抹眼角淡淡的眼泪影”。醉过,痛过,凄楚之声随后传来:“空空转千回,偷偷爱不停,背影愈见清瘦”。矛盾、痛苦、彷徨。。。又忽然昂起头,含泪逼迫八面的风,追问青天:“一生何求?”苦闷、沉郁,难以排遣,一会儿爆发,一会儿沉默,惹人爱怜,自己却又不断地希求更多的关怀。“在寂寞心中,原来常需要一种被爱的感受。”他的歌情绪感染力都特别强,让人忍不住要随他一同悲喜。真是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啊!
从出自他手笔的《眼泪为你流》获得1979年港台十大中文金曲开始,他用自己独特的深情细腻的风格打造了一个情歌王子的辉煌时期。在他的歌声里,倾诉着人生对于爱情的种种完美与纯洁的向往和对现实的一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