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Danny的品格和個人內涵,在許多事與情看得清楚.私底下的朋友老早知道他是個藝術家,一個只求水準而最怕賣弄的人.真的,陳百強沒有野心去競爭,他祈望是真正欣賞他的歌迷,並非如幕後人大談鋪排將Danny穩坐樂壇N0.1的做法,說來娓娓動聽.最有趣是聲聲疾呼給他最愛或照顧他的大小人物,很多付出的所謂愛都附帶著目的條件.在會議中Danny都表現出他的量度,每事都聽取也回應「對」一句,但縱使陳百強實在需要他人扶手和鼓勵,卻不等如可以改變一個人原有的品質與原則.
89年陳百強回歸舊唱片公司,畫出第三階段亦即他最後的高潮——「一生何求」.這個年頭Danny完全再投入作出最後承諾,不經不覺輾轉樂壇十載,多麼感觸的總結.陳百強相識滿天下,跟他合作過的歌手和藝人不計其數,無一不稱讚他待人和風度,處處禮讓;亦因此多年來,Danny得到大部份圈外人的痛愛.無線電視為他製作「陳百強感情寫真轉輯」,已成為每位歌迷滴淚而看之永志收藏.樂壇校長譚詠麟對Danny也有獨特感情,他說無人可比及Danny的真,歌手中許多都因為陳百強而自卑,可惜是本地市場並不太懂珍惜真正才華的音樂人.
在音樂修為而言,陳百強真可稱得上是位多面手,他懂作曲,寫的歌詞也不差,除了歌唱得好,也彈得一手好琴.在現今香港樂壇像陳百強這樣「周身刀」的歌手其實十分難得.
9.
男人三十而立,未成熟的要成熟了,若陶醉於年青夢幻,也不易留得往不去成長.男人女人到了三十前後,定有千絲萬縷的思緒:什麽已得到,什麽仍未能實現,但前路喚著你要繼續起行.一直活在自己感性世界裏的,面對深深反省和種種得失,歲月流金於舞臺燈影,有過最華麗的輝煌日子,亦背負種種壓力,每每風花雪月
也不再能消解或情懷依歸.
Danny曾對一份週刊記者不厭莫煩追問之下,忍不住自白心聲:從未戀愛過.
我開始對這句話疑慮,一位如此優秀的青年人,竟然未得到使他深深戀愛之伴侶,一起分享成就,愉快和憂傷.怎麽他不可以匹配一份人人平等的良緣,命途這樣作弄,苦惱心情又有誰知.
對筆者而言,除了陳百強「我的故事」之後,他最後作品「親愛的您」,「半生人」,「離不開」和「一生不可自決」是高貴至上的,聽者會感到心內之蒼涼,亦儘是他傳達給愛人的心聲;這份接近無瑕的愛,來得無比的真也無比的深.那份情感,就如昨天眼前一樣,每次耹聽都那樣真實.
陳百強並沒有離開我們,他的歌就是真心自己,能令歌迷感到靈氣的存在.
10.
跟Danny有緣成為知己,都清楚這位性情中人,鬧情緒時會令人抗拒,但他絕對有份氣量,假使做過半點錯誤,他都坦誠向對方說對不起;不竟內心有情卻又被動的他,往往對人期望周高.陳百強不愛人表面,不愛斤斤計較,情和義倒是發自心的舉動.他對人要高極高,同樣自己亦付出所有.許多因為利益對他欺騙,因他感性和美麗被玩弄感情,傷害他心靈的往事其實不少,有幸我們仍看到他一顆大孩子的心.
也許陳百強的一生不停在追夢,不是為了物質,而是人的真善美.他對完美的取向是近乎絕版的,外在的唯美,內在的智能.亦因為這個人堅持對完美的追求,使他在這裏城市甚至世界也得不到滿足,一天比一天變得孤寂無援.
一個人能夠保持貴氣與其愛心,真實應是人類共同學習和讚美的.即使他努力經營而賺取多少榮華富貴,本人並未為害利而煩惱.相反地,一直默默把金錢捐贈慈善;甚至可說Danny是個私下十分節儉的人,與他長相廝守的Polo T-shirt或破舊穿洞的睡褲,可以十年不變地留在身邊.陳百強對人情與承諾的執著,遠遠超乎一般人所想像,而他的多位摯友也異口同聲說,Danny把所有不屈都抑壓在心底,是他變得憔悴的原因.
有一位Danny從小學建立友情的朋友,也可能是他的第一位真朋友,長大後各奔前程,早已成家立室移民美國.十多年來,每次Danny有機會,不論為演唱或假期,不論兩個世界相隔多遠,他都會約見這位元老知己;就算只得半分鐘見面, Danny仍舊要千里而來.另一天中環路上,剛完成演唱會後手上拿著大束樂迷獻上的鮮花,眼前是一對穿婚紗的新人,Danny就像忘我的沖上前,把手上的花全都送給那位元不認識的新媳,還熱情的給她一吻.某年的聖誕,他無聲地扮上聖誕老人到蘭桂芳自己老地方,給各人無限驚喜,每位上下員工都得到禮物.
真的,這個故事越來越多的想像,把觀眾帶到越接近Wim Wenders在Wings of Desire,Far Away, So Close兩部電影中所描繪——從天而降視探人世的天使,他們的遭遇,他們的盼望,他們的失望.最後,他們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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